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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不平等:赫伯特.席勒訪談錄

時間:2023-02-23 21:14:48 新聞傳媒學論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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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不平等:赫伯特.席勒訪談錄

 赫伯特·席勒是批評家,他是以明確的政治觀點和社會觀點來論述媒介的。他一直是位于圣地亞哥的加利福利亞大學的傳播學教授。席勒因其《大眾傳播與美利堅帝國》(‘Mass Communication and American Empire’)和其他一些關于美國文化帝國主義的著作而聞名于世。人們把席勒定位成一名調(diào)解者,即介于諾爾曼·喬姆斯基對于美國對外政策的媒介分析和內(nèi)爾·波斯特曼更加保守的道德批評之間的一名調(diào)解人。席勒兼有兩人的某些要素!疫\的是,對大公司進行唯物主義批評始終都是恰切的,席勒的新著《信息不平等:美國社會危機的加深》的批評也是恰切的。該書論述的話題有這樣一些:文化工業(yè)的選擇機制、對于公共財產(chǎn)諸如學校、圖書館和選舉權等的出售、“資料剝奪”、攫取觀眾的特殊效果、美國流行文化的全球法則、以及信息死角,即“最后的死胡同。最近,赫伯特·席勒在法國Le Monde Diplomatique雜志上撰寫了一篇論述因特網(wǎng)和社會排他性的最新批評。下面這次訪談是在慕尼黑進行的,即1997年2月20日在這里召開的“因特網(wǎng)與政治”會議期間進行的。
羅溫克:能否告訴我們一些賽博空間(cyberspace)之前的歷史?你第一次遭遇賽博意識形態(tài)(cyber ideology)是在什么時候?

席勒:最早之一是丹尼爾·貝爾,他著有《意識形態(tài)的終結》(‘The End of Ideology’)和《后工業(yè)社會》(‘The Post-industrial Society’)。在他看來,生產(chǎn)并不是特別重要,重要的是大多數(shù)信息領域里的服務。貝爾還并沒有開始討論到賽博空間。但其他人則又以他為起點,開始了談論“信息社會”(‘information society’),即后工業(yè)社會。另一個人就是阿爾溫·托夫勒。他是一位暢銷書作家。他在70年代早期已寫到了這些趨勢。貝爾和托夫勒成為了毫無疑問的基礎,那時,也未遭到任何顯著的批評。雖然有精英批評托夫勒大眾化的寫作風格,但是,這并不是什么嚴重問題。因此,貝爾和托夫勒都各擁有了自己的研究領域。這些著作的電子基礎是相當晚近的事了。作為一種學術傳播網(wǎng)絡,阿帕網(wǎng)(ARPANET)和因特網(wǎng)到來之前,它們并未得到極大的注意。它們突然爆發(fā)而到達了比原來多得多的一般公眾那里,這也就還不到十年時間。我認為,這種發(fā)展非常細致地受到了某些一致公認的力量——諸如作為國家科學基金會的政府機構——的培植。國家基金會向個人重要的資助來開發(fā)軟件。這就是一種審慎的促進和鼓勵。它決不是隨心所欲的、偶然的,或者無計劃的。
羅溫克:馬歇爾·麥克盧漢又是怎樣進入到這幅圖景中來的呢?
席勒:麥克盧漢崛起來了,他得到了媒介本身的極大注意。媒介喜歡麥克盧漢,因為出于一種自戀般的興趣,他對于媒介問題給予了強調(diào)。媒介發(fā)現(xiàn)有人使它們顯得極其重要。不過,我并不把麥克盧漢看作是賽博空間的預言家,他與當前談論的問題也沒有什么直接的切合之處。在他早期的著作中,比如《機械新娘》(‘The Mechanical Bride’),麥克盧漢還多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一個社會批評家。但隨后,他就進入到了一些秘而不宣的領域之中。
羅溫克:喬治·吉爾德相信,不久以后,舊有的大眾傳媒壟斷集團就將崩潰,因為所謂的交互式的、點對點的媒介具有向個人賦予權力的可能性。你對大媒介公司的批評與此有著某種相似之處。對此,你有什么看法呢?
席勒:人們所能做的就是四處環(huán)顧。你看見有什么顯示出來了嗎?壟斷集團比原來更其強大,集中仍在繼續(xù)進行。集中牽涉到的范圍非常廣大,絕不僅僅是“媒介”。時代-華納,擁有大約200億美元的資產(chǎn),它經(jīng)營著無線電廣播、錄音棚、電影制片廠、電視節(jié)目制作,還有與日俱增的零售商店,那里就有其電影里的那種服裝售賣。迪斯尼,當然也是一個龐大的聯(lián)合企業(yè)公司(conglomerate)。還有維亞康姆,它擁有音樂電視,它在做售賣流行文化的生意,它讓孩子們越來越失去思考問題的能力了。而且,維亞康姆還擁有電腦公司、電話公司。如今,所有的電視網(wǎng)都被超級聯(lián)合企業(yè)公司所擁有了。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被西屋公司擁有,全國廣播公司為通用電器公司所擁有,而美國廣播公司也剛被迪斯尼收購,福克斯則被默多克擁有。想一想吧,這些都正在崩潰,就像幻想的樂土正在崩潰了一樣。在這種語境下,我們必須要小心翼翼地使用“全球化”(‘globalization’)這一詞語。我們每個人似乎都在參與到全球化之中。如果你不想落后和失去的話,你也不得不這么做。我們必須參與競爭。全球化是超級聯(lián)合企業(yè)公司的一個方向。它們正在利用全球來行銷其產(chǎn)品,它們已滲透到了世界的各個地方。但是,它們正在從事的與全世界的人口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
羅溫克:看來,只進行意識形態(tài)批評(ideology critism)已經(jīng)是不夠的了?赡苓需要對這種不斷擴張的部門進行經(jīng)濟分析(economical analysis)。

   
信息不平等:赫伯特.席勒訪談錄  
席勒:你必須對事物是如何進展的進行仔細的檢視。你可能需要聚焦于信息的商品化(commodification)。如今,還能免費擁有的就是業(yè)主自己的信息。必須要看到的一點是,什么使得因特網(wǎng)本身變成了私有化的運營。另一個方面就是,它們打算怎樣將廣播電視放到因特網(wǎng)上去。將廣播電視放上因特網(wǎng)上去,這也會招來商業(yè)廣告。由此,因特網(wǎng)就會不再是開放的和免費的了。
羅溫克:廣播媒介怎樣與快速成長但還仍然弱小的賽博媒介(cyber media)產(chǎn)生關聯(lián)呢?諾姆·喬姆斯基對因特網(wǎng)好像不太感興趣。也許,他并不清楚因特網(wǎng)的戰(zhàn)略重要性。
席勒:你必須要根據(jù)事物的發(fā)展情況來審視這一點。因特網(wǎng)一直就受到了連續(xù)不斷的檢視和監(jiān)測。你在電視和電影中將發(fā)現(xiàn)的任何事物都將會再回到網(wǎng)絡之中。方式也會比較相似。我們還決沒有接近人們奢談的“信息社會”。信息社會這一術語有助于把當前的現(xiàn)實情況是什么樣的給掩蓋起來。談論“新”也就把“當前”這一層面置諸一旁了。我們正生活于一個無知的時代、價值崩盤的時代。人們在不顧一切地尋求意義、身份和種族性和性別。所有這些都是合法的,但是,當它們淪于 的困擾時,這些東西就會使承認那些基本的力量變得少有可能了。當人們在說“我們現(xiàn)在是生活在信息社會了嗎?”之時,就存在著相當多的逃避主義。不過,這些人當中的很多又是很坦誠的,因此,你又不能將他們視為好像是傻瓜。
羅溫克:你如何看待文化研究(cultural studies)在這些方面所扮演的角色?
席勒:在我看來,這非常具有諷刺意義。我始終在盡力將文化的成分囊括進來。在一開始著述文化帝國主義(cultural imperialism)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文化研究也一并而來,一并到來的還有,攻擊政治經(jīng)濟研究取向(political economy approach)太過狹窄,太具有排斥性。至少在美國,主流的文化研究不予承認大眾傳播政治經(jīng)濟研究的合法性。在我看來,主流的文化研究是為占統(tǒng)治地位的意識形態(tài)服務的。他們并不愿去看一看處于他們所看見的映像和訊息之下的基礎現(xiàn)實!笆鼙姷男袨椤笔谷藗冊谝环N求知的情況下像他們自己。我并不是說每個人都是受騙者。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認那是文化權力的地盤。他們談論觀眾的反對或者抵抗,我對此并不接受。如果他們在讀女性書籍,言情小說,他們就是在顯示他們對于生活方式的抵抗……或許這是實情。但我卻并不把這視為一種抵抗類型,因為,它會把我們帶遠了。
羅溫克:你是在哪兒看到媒介的政治經(jīng)濟根柢的呢?
席勒:它并沒有這樣長遠的一段歷史,不過就幾十年而已。我在努力地表明,用唯物主義哲學(materialist philosophy)的基本原理來理解這一問題是非常關鍵的。學者們應該從勞動和工資勞動的角度,對于從早期資本主義一直到當前這段時間里不斷演進的各種社會形式有一些了解。這些社會形式并沒有消失,甚而至于在因特網(wǎng)中,也可以指出很多的唯物主義特性。我并不愿把這看成是多么遙遠的東西。你可以向我們揭示,這些大公司是怎么涉入到了所有這些不同的活動之中。人們自己都能夠認出某些關系來。你可以把組織性的體育活動與服裝業(yè)之間的相互聯(lián)系給揭示出來。服裝工業(yè)生產(chǎn)著棒球帽、足球服等等。文化工業(yè)是這般公開而可見。
羅溫克:你看到因特網(wǎng)正在發(fā)生的大眾化(massification)了嗎?
席勒:這倒是實情。但是,“大眾化”這個概念主要是一種反對派觀點,在30年代晚期和四十年代早期,出現(xiàn)于媒介工業(yè)中。這是一種精英觀點,它蔑視大眾。因此,“大眾化”這一術語本身,必須被看成是一種意識形態(tài)的觀念。例如,說服(persuasion)是30年代的一個大問題,但當大眾傳播(mass communication)成為了一門正式的學科之后,他們就衰落了,因為說服太過接近于神經(jīng)系統(tǒng)。因此,研究者們的話題就轉移到了傳播效果(effect of communication)。不過,傳播效果可是一個極其不同的問題。
羅溫克:你如何看待因特網(wǎng)與美國帝國主義之間的這種等式?在歐洲,某些形式的反美國主義沒什么進展……你如何看待這種困境?
席勒:對于文化帝國主義現(xiàn)象,我已經(jīng)審視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這并不是什么九十年代的事情。在美國帝國主義之前,有法國帝國主義、英國帝國主義、德國帝國主義。美國帝國主義并不是一套新關系。但是,我們必須要捫心自問:因特網(wǎng)是將削弱那套舊關系呢,還是將強化它?我只是在盡力表明,有一些關鍵人物和關鍵層面,他們所看到的,就是帝國主義目的那些非常實際的用途。這可能是一種報警信號。如果因特網(wǎng)正在成為跨國公司進行廣告的一種手段的話,那么,你所說的文化帝國主義延伸到了因特網(wǎng)上就得到了有力的證實。
(四川大學新聞研究所 黃順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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