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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人
客家人[510555]廣東省廣州外國語學校南岸文學社朱顏
我是客家人。每每說起這來總有些心酸,似乎一個“客”字拉開的距離遠不止翻山越嶺的遙遠綿長。我的祖先從秦始皇時就開始了漫長的遷徙,先后南移六次,每次動輒數(shù)十萬人,終于在南方扎下了根。大概他們并沒有想在此久居,僅以“客家人”自稱。不料競這樣祖祖輩輩地“客”了下來,唯有翻族譜的時候才想起感嘆一句“我也曾是中原人士”。漸漸地,倒沒有人記得粵東粵北原住民姓甚名誰了。
磨難讓這個古老的族系變得無比堅韌。身體里的血液決定了客家人不停奔波的命運,客家人是漢族中在世界各地分布最廣的一支。有句話說:“有陽光的地方就有中國人,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有客家人。”到現(xiàn)在我還清楚地記得,幾年前我問奶奶“興寧”(我的老家)這個名字的由來時,老人家用客家話說“無興不成城,沒有興寧人的地方就不能被稱為城市啊”那一臉的自豪。現(xiàn)在想來,不勝感慨。
一個四處漂泊的族系需要極高的警惕性,不僅要時刻提防當?shù)鼐用竦那謹_和野獸的襲擊,甚至族內(nèi)也時有矛盾產(chǎn)生?图胰艘虼顺蔀榱说赜騾^(qū)分相當明顯的一群,雖同說客家方言,每一座山里的口音都有很大不同。
另一個對此特點最好的證明是最著名的圍龍屋。
圍龍屋里大多住著同一姓氏的人,之間或多或少都有些親戚關系。屋子外墻是厚實的磚土,里面隔出一間間大小一致的房間。
上次回老家,我誤打誤撞闖進一處圍龍屋。整座屋子只有一處出口和一處入口。留守在屋子里的居民已經(jīng)不多,但還是能摸到嵌在墻壁里的生活氣息,真切地聞到飯菜的香味,聽到孩子的啼哭。婦女蹲在門口洗菜,水隨手一潑灑到僅容一人通過的過道上,青苔便柔軟地生長開來。我側(cè)身走過,經(jīng)過每戶人家,通過敞開的房門窺視著房間里的一切。 (范文網(wǎng) 325224.com) 沒有人與我搭腔,空氣中有一種我所熟悉而又陌生的疏離。
我成長于一個離老家數(shù)百公里的城市,習慣鄰居間老死不相往來,難以想象坐在家里便能聽到對門夫妻吵架的生活。但在幾百年甚至更久以前,我的祖先為了生存,擁擠在這樣一座形狀奇特的建筑里,放棄所謂的生存空間,只為保全生命。想象在某個漆黑寂靜的夜晚,野獸的咆哮驚醒了族里的男子,瞬間火把亮成一片,成年男子魚貫而出。喧囂甚至沒有打擾孩子的沉睡——太過習以為常?图胰怂馐艿,遠遠,遠遠不止這些。
我不知道用什么去形容客家人,太久沒有回去,連方言都不會講的我,竟成了小城真正的客家人。
后記:
初稿是用鉛筆寫的,寫完又擦擦了再寫,書桌一片狼藉。我?guī)е活w近乎虔誠的心極力懷想著記憶里關于小城的一切。每一筆都反復斟酌才敢落下,端詳良久。于是花了很長時間去完成它,又想起很多千絲萬縷牽絆著的東西,比如我一直在猶豫徘徊的“我到底是客家人還是廣州人”的問題。若我不想對別人解釋我的父母如何搬到了廣州,我如何在廣州出生成長,就直接應付“我是廣州人”,若我不想說明為何生在廣州的我不會說粵語,就用一句“我是客家人”搪塞過去。寫完再讀,覺得想表達的太多,反而像什么都沒有寫。我想說客家人很勤奮,我想說客家人很聰明,我想說客家人很強大。我想說的都沒有說出來。
到底只是從雜亂的思緒中整理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對家鄉(xiāng)的自豪和崇拜。
簡評
真實的文字,性靈的表達。
文章淋漓盡致地演繹一個“客”字,客家人、客家話、客家文化娓娓道來,小作者的眼光多么敏銳,感受又是何等細膩。
感覺她還有好多話還沒有說出,那就留給她好好思索吧,未來我們定會讀到一個客家人纏纏綿綿的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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