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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在中國春秋以前屬貴族階級嗎?
——《辭!贰笆俊睏l獻疑
《辭!贰笆俊睏l釋7說:“商、西周、春秋時最低級的貴族階層。”《辭!肥侵袊鴮W(xué)術(shù)界最有名的工具書,受其影響,整個中國學(xué)術(shù)界都持此說。不過,筆者對此不敢茍同,特提幾點商榷意見。不當之處,敬請批評。
一、此說與其“士”條釋1有矛盾。
《辭海》“士”條釋1說:“男子能任事之稱!墩撜Z•泰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薄澳凶幽苋问轮Q”,就是說,士是能勝任某一工作的男人的通稱,而這個“能任事”的男子,不專指貴族,也包括平民男子。從“士不可以不弘毅”看,這個包括大量“能任事”的平民男子在內(nèi)的“士”,其歷史時代當在春秋。因為《論語•泰伯》中的話為孔子之言,孔子乃春秋后期人,所以,他所說的“不可以不弘毅”的士,至少是春秋時期的士。由此可見,士的內(nèi)涵在春秋時期就包含了“能任事”的“平民男子”,怎么能說只是“最低級的貴族階層”呢?
二、此說與現(xiàn)存的史料相左。
研究歷史上某類人物的身份或地位,史料至關(guān)重要,如果漏掉了某些關(guān)鍵史料,這種研究很難具有科學(xué)性。關(guān)于士在春秋以前的身份或地位,《國語·齊語》有較明確的記載:“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對曰:‘四民者,勿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易!唬骸幨、農(nóng)、工、商若何?’管子對曰:‘昔圣王之處士也,使就閑燕;處工,就官府;處商,就市井;處農(nóng),就田野!边@里就明確提出了士是平民,也就是“四民之一”。管仲是東周初期人,他這里所謂的“昔圣王”之“昔”,當指東周以前,至少是西周時期?梢姡吭谖髦芗从衅矫駜(nèi)涵,與《辭!贰笆俊睏l釋7的“最低級的貴族階層”說亦有矛盾。應(yīng)當指出,士在古代為“四民之一”,《辭!肥怯姓f明的。如《辭海》“士”條釋3說:“古為四民之一!稘h書•食貨志上》:‘士、農(nóng)、工、商,四民有業(yè);學(xué)以居位曰士!庇帧掇o海》“士民”條說:“古代四民之一!遁灹簜•成公二年》:‘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農(nóng)民,有工民!钡掇o!匪氖妨显跁r間上較遲,一為東漢初期的《漢書》,另一為戰(zhàn)國后期的《轂梁傳》,漏掉了時間較早的《國語》,這就將士為“四民”的歷史局限在了戰(zhàn)國、秦、漢時期!掇o!返倪@種做法欠妥。
三、此說與其“貴族”條釋義不符。
《辭!贰百F族”條說:“奴隸社會、封建社會的統(tǒng)治階級中享有政治、經(jīng)濟特權(quán)的階層!诜饨ㄉ鐣F族是具有世襲爵位和領(lǐng)地的各級封建主的統(tǒng)稱!袊糯泄、侯、伯、子、男”等?梢钥隙,《辭!穼F族的釋義基本正確,但它對中國古代貴族的舉例未提到士?赡苡腥藭f,《辭海》“貴族”條沒有舉稱士為貴族,不等于士不是貴族,關(guān)鍵要看士是否具有貴族的本質(zhì)特征。筆者對此極為贊成。我們從《辭!芬阎嘿F族享有政治、經(jīng)濟特權(quán),具體來說,就是有“世襲爵位和領(lǐng)地”。《辭!贰笆俊睏l釋7在證明士為貴族時說:“《書•多士》:‘用告商王士!帧毒普a》:‘厥誥毖庶邦庶士!呵飼r,士每多為卿大夫的家臣,有的有食田”等。應(yīng)當指出,這里的周王或周公“用告商王士”、“厥誥毖庶邦庶士”,就像趙太爺叫阿Q“滾開”——不能說明就是趙太爺認阿Q為同宗一樣,不能說明士在商、西周時是貴族,因為它根本未涉及貴族的本質(zhì)特征。“士每多為卿大夫的家臣”,說明只是個別的士是卿大夫的“家臣”,而“家臣”只是一種與貴族關(guān)系較親近的“臣仆”,不是貴族爵位,不能作為確認其貴族身份的依據(jù)!坝械挠惺程铩保f明只是極少數(shù)士“有食田”;士“有食田”又是春秋后期晉國改革以后的情況,如《國語·晉語四》說:“公食貢,大夫食邑,士食田,庶人食力……”;“食田”不是“貴族領(lǐng)地”。要知道,貴族領(lǐng)地是“授民授疆土”,既包括可耕地,也包括山川河流,還包括土地上的民人,而“食田”僅是可耕地。我們知道,西周、春秋時,統(tǒng)治者都給農(nóng)民“授田”,如《周禮·地官·遂人》說載:“遂人掌邦之野,以土地之圖,經(jīng)田野。……以歲時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嫫湟爸粒荷系兀械,下地,以頒田里。上地,夫一廛,田百畝,萊五十畝,余夫亦如之;中地,夫一廛,田百畝,萊百畝,余夫亦如之;下地,夫一廛,田百畝,萊二百畝,余夫亦如之!背r(nóng)民外,士、賈等也都有“授田”,如《周禮·地官·載師》說:“載師掌任土之法,以物地事授地職,而待其政令。以廛里任國中之地,以場圃任園地,以宅田、士田、賈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賞田、牧田,任遠郊之地,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縣地,以大都之田任疆地!笨梢,“食田”即屬“士田”,性質(zhì)與農(nóng)民的“授田”相當,仍然不能以此確定士為貴族。而且,據(jù)古文獻載,春秋以前的貴族,跟《辭!贰百F族”條的舉證一樣,除天子外,分五等:公、侯、伯、子、男,不包含士。如《國語·周語中》:晉文公定周襄王于郟,文公請隧,襄王不許,說:“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規(guī)方千里以為甸服,以供上帝山川百神之祀,以備百姓兆民之用,以待不庭不虞之患。其余以均分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寧宇,以順及天地,無逢其災(zāi)害,先王豈有賴焉?”又,《禮記·禮運》載:“諸侯有國以處其子孫,大夫有采以處其子孫,是謂制度!笨梢娺@里所述的貴族制度也不包含士。因此,《辭海》“士”條釋7將士說成是“商、西周、春秋時最低級的貴族階層”,根據(jù)不足。
四、春秋以前士的身份或地位性究竟是什么?
必須指出,前引《國語·齊語》中對士的記述,是中國古代關(guān)于士的最早也是最經(jīng)典的記述。以前,《辭海》等書忽略了這則史料,是錯誤的!秶Z·齊語》告訴我們:士在春秋以前,不屬貴族階級,而屬平民,是“四民之一”。具體點講,是“四民之首”,即平民的最高層。由于士是“四民之首”—— 平民的最高層,所以,士的社會地位比其他平民高;是貴族的“臣、仆”,有的甚至可為貴族的家臣;與貴族的關(guān)系密切,是貴族治理平民的紐帶和橋梁;有的可任官,或幫助貴族管理采邑;生活比其他平民灑脫,受人景仰。如《詩·周南·兔罝》說:“肅肅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肅肅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肅肅免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又,《詩·召南·摽有梅》說:“摽有梅,其實士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北闶谴呵镆郧笆康恼鎸嵉纳鐣顩r的寫照。
五、為什么現(xiàn)在《辭!返葧及咽空f成為貴族?
筆者認為,除了這些書的編撰者們忽略了《國語·齊語》中的史料和對“什么是貴族”缺乏科學(xué)認識之外,可能還有三方面原因:一是受西方文化影響。眾所周知,在西方中古時期,類似中國的士叫“騎士”,“騎士”是貴族的最低等級,因為“騎士”有“騎士領(lǐng)地”,享有貴族特權(quán)。中國屬東方國家,中國春秋以前的士與日本的中古時期的武士很接近,只效忠于貴族,但本身不是貴族;二是士的社會地位比其他平民高。如前所述,士的社會地位確比其他平民高,接近貴族,可任官,受人景仰。但這不是貴族的本質(zhì)特征,不能以此證明士就是貴族,也不能以此證明士就是貴族的最低等級。三是對“士大夫”一詞有所誤解。戰(zhàn)國以后,由于貴族制度的解體,士的地位急劇上升,大量的士被擢升為官,于是人們就常將士與大夫連稱為“士大夫”。這就很容易給人造成誤解:認為士與大夫一樣,也是貴族。其實,這種說法只是一種比喻,并非實指。
注:《辭!贰∩虾^o書出版社,2002年1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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