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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解釋框架的新聞傳播四維結構
[內(nèi)容提要]:本文以美國學者懷特的“新聞選擇的把關模式”為基礎,但卻不以傳播者的把關為關注中心,而是根據(jù)新聞傳播過程的現(xiàn)實,同時考量四個維度:信息強度、傳播者視野度、受眾關注度與現(xiàn)實真性度,從而將新聞傳播置于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中,在矛盾運動中來為新聞傳播提供一個合乎實際的解釋。新聞傳播的四維結構在修正懷特模式的基礎上,意在作為解釋框架。[關鍵詞]:模式 新聞選擇的把關模式 新聞傳播四維結構
美國傳播學者賽佛林與坦卡德在《大眾傳播:起源、方法與應用》一書中指出:“我們給模式(model)下的定義是‘對真實世界理論化和簡約化的一種表達方式’”,同時引用了多伊奇對模式的觀點:模式是“一種符號的結構和操作的規(guī)則,它用來將已存在的結構或過程中的相關要點聯(lián)系起來。”[1]可見,傳播模式也就是對傳播結構、過程、效果等進行理論化和簡約化的表達式,以此來將傳播結構、過程、效果等等中的相關要點聯(lián)系起來。80年代初出版的由麥奎爾和溫德爾所著的《大眾傳播模式論》一書就精心選擇了48種最具代表性的模式,予以介紹?梢哉f,建構傳播模式早已成為了傳播學的一大學科特色,各種模式還在不斷地出現(xiàn)。
建立傳播模式是有用的。談及此時,麥奎爾和溫德爾說:“我們認為模式主要是思想的輔助工具,特別適用于傳播研究!虼,模式的引人之處在于能夠‘畫’一些‘線條’來表示我們已知確實存在但無法看到的聯(lián)系,并能用其它的手段來顯示關系的結構、局部解剖圖、強度和方向! [2]簡言之,“模式能提供我們考慮問題的框架”。[3]
1949年傳播學者懷特對美國某小報的某電訊編輯(telegraph wire editor)的工作進行了為期一周的個案調(diào)查。該編輯從接收的11910英寸電訊稿中選用了1297英寸,不足11%。在此研究的基礎上,1950年懷特將“把關人”(或譯“守門人”)概念引入新聞研究領域,提出了新聞選擇的把關模式,如下圖:
這一模式說明了這樣幾點:其一,大眾傳媒的新聞報道是從新聞信源中選取一部分進行報道;其二,大眾傳媒組織形成一道“關口”即“門區(qū)”(gate area),它指出了某些新聞得以通過“門區(qū)”而另一些新聞則被擋在門外從而遭舍棄這樣一個事實。
懷特的新聞選擇把關模式是一個很簡單的模式。言其簡單,筆者認為,它最主要的價值在于它指出了“把關”這一新聞選擇的特定事實,但是它并未很好地展示模式中關涉的“新聞”、“門區(qū)”與“受眾”之間是如何圍繞由掌管“門區(qū)”的傳播者施行的“把關”來展開幾者關系的。因而,懷特模式,雖然源自于對“新聞傳播”現(xiàn)實的考察,但因其視點聚焦于“新聞傳播者”而顯偏狹,由此,如果以“模式能提供我們考慮問題的框架”為標準,它也就只能為新聞傳播的現(xiàn)實運動提供一個相當有限的解釋框架。正如《傳播與媒介研究詞典》(A Dctionary Of Communication and Media Studies)所說的:“今天,該模式只是作為把關分析的出發(fā)點而被人接受的。確實,學者通過增加一些懷特沒有涉及到的重要因素——比如限制與指導大眾傳播的組織因素——來繼承發(fā)揚它,這又是有用的! [4]
正是基于這樣的理由,筆者嘗試著對懷特模式作一點修正。筆者在保持懷特模式基本元素的基礎上,加進了四個維度,即“信息強度”、“傳播者視野度”、“受眾關注度”與“現(xiàn)實真性度”,兩者疊加即為筆者所論之“新聞傳播四維結構”,如下圖:
對于建立“新聞傳播四維結構”模式的理由或意圖簡要說明如下:
其一,以懷特的新聞選擇把關模式為基礎,將視野放擴,意在提供一個更具有解釋力的新聞傳播模式。換言之,新聞傳播四維結構是一個解釋框架。
其二,“新聞傳播四維結構”是一個過程性模式。尊重新聞傳播的現(xiàn)實過程:“新聞信息”→“傳播者”→“受眾”。在作修正之時,筆者盡可能堅持麥奎爾他們所言的“功能性模式”的要求,“理由很簡單,因為一切傳播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動態(tài)的,都包含了某些過程或變動的要素”,同時又努力避免、克服兩種弱點:或者把“視野局限在相當狹小的范圍內(nèi)”,或者“使某些關于一種模式的構成或運行中的過程的假設(這些假設開始時是有問題的,但卻是基本的)永恒化” [5]和僵化。只有這樣,才算得是在尊重新聞傳播的現(xiàn)實過程。
其三,新聞傳播四維結構這一過程性模式的現(xiàn)實展開所依賴的是“新聞—傳播者”、“傳播者—受眾”、“受眾—新聞”等幾對矛盾的運動,即在矛盾運動中建構新聞傳播的四維結構,在矛盾運動中,解釋框架才具有不同傳播關系和不同傳播情境下的解釋力。
作為解釋框架的新聞傳播四維結構
其四,既然是作為解釋框架,那就應當將“信息強度”、“傳播者視野度”、“受眾關注度”、“現(xiàn)實反映的真性度”幾者同時視為變量,不同的變化說明不同的新聞傳播關系與不同的傳播情境,幾個變量之間在新聞傳播的矛盾運動中交織出復雜的自變量、因變量關系——通俗點說,因果關系。這就避免了那種單以傳播者或單以受眾為新聞傳播中心的模式在解釋力方面的局限性。當然,“度”的提法本身就表明了變量性,因為照哲學的理解,度就是事物保持其質(zhì)的量的限度。
接下來,筆者對新聞傳播四維結構的四維作一說明:
我們說決定新聞傳播與不傳播的是新聞傳播者,這僅是事實的一個方面。新聞作為對“新近發(fā)生的事實的報道” [6],事實本身往往能突破傳播者的選擇。怎樣突破?筆者以為,這靠的是事實信息具有的強度。信息的強度,較具有操作性的是眾多的事實信息間的比較性強度。在新聞傳播結構中,考量信息強度具有兩方面的必要性。一方面,新聞信息雖然是傳播者報道的客體,但它卻有著自己的信息強度(或曰力度),同時,傳播者作為新聞傳播主體,接受者作為新聞接受主體,在新聞“傳播—接受”格局和過程中都是變量,他們對于某些特定的新聞信息未必具有接近一致的認知、判斷與需求,所以,比較新聞信息的強度也就實為必要了。尤其需要考量三個方面:第一,信息合傳播者的目的性的程度;第二,信息合受眾目的性的程度;第三,信息在社會變動中的可代表性的程度。這是考量信息強度的主觀必要性。另一方面,按照奈斯比特的“新聞洞”原理,在某一特定時期,某一特定的報紙所能用于刊登新聞的版面是相對固定的,因而必須在眾多的新聞事實(或新聞)中作出強迫性選擇。這是考量信息強度的客觀必要性。鑒于此,一般原理是:傳播者盡可能地選擇信息強度大的新聞事實來編碼成新聞并傳播給受眾。這就是信息在以自身的強度突破傳播者的選擇。
論文作為解釋框架的新聞傳播四維結構來自
傳播者在選擇把關新聞時,其視野度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傳播者視野度主要有內(nèi)在的和外在的兩個方面。從內(nèi)在方面看,它在業(yè)務的層面首先表現(xiàn)為對新聞價值的判斷。盡管學界對“新聞價值”的定義至今未有共識,但這似乎并未影響到在實際的新聞傳播中對新聞價值的判斷與運用。這種判斷與運用通常是將新聞價值分解成若干構成要素,并圍繞著新聞價值要素而進行把關選擇的。對于新聞價值要素的看法較為一致,主要有:重要性、顯著性、及時性、接近性和人情味等。美國學者蓋爾頓和魯奇認為,傳播者在用新聞價值要素作篩選時通常是根據(jù)三種假設來操作的:附加性假設、補充性假設與排除性假設。[7]單單看到傳播者視野度中的新聞價值選擇是不夠的。在這之后,還必須看到更為具有市場意義的傳媒定位的決定作用。毫無疑問,這是決定傳播者視野度的又一內(nèi)在方面。認清了這一點,也就不難理解為何不同的報紙在報道新聞方面各有特色。筆者認為,正是傳播者在選擇新聞時主動的、自覺的特定定位決定著傳播者的視野度,而且,傳媒定位規(guī)定的視野度較之于新聞價值視野度更為根本。如果說,新聞價值視野度是同信息強度聯(lián)系在一起的更多體現(xiàn)為強迫性選擇的話,那么,傳媒定位視野度則明顯地就是一種適應性選擇。外在方面,傳播者視野度主要是由結構性關系決定著。其中最具決定意義的是政治系統(tǒng)對傳播者視野度的制約。象我國新聞事業(yè)的“黨、政府、人民的喉舌”的性質(zhì)也就從根本上為傳播者新聞選擇的視野度規(guī)束了范圍。在傳播學上,這屬于傳播的社會控制范疇。
再說受眾的關注度一維。很多的傳播模式在建構之時要么將受眾視為消極、被動的,要么視為積極、主動的。前者如“槍彈論模式”,即“刺激(S)→反應(R)”模式,后來的“議題設置”模式的基本假設也是將受眾視為被動的。后者典型的如“使用—滿足論”。其實,在筆者看來,受眾是一個有很多層次的系統(tǒng),受眾中既有消極被動者,又有積極主動者,就是同一受眾個體有時或在有的問題上或者為消極被動或者為積極主動,這恐怕才是真實的受眾現(xiàn)實。那么,在新聞傳播過程中,受眾對信息的關注度就是一個不可忽略的變量。受眾關注度的大小與強弱直接關系到傳播者把關后的新聞的傳播效果。而受眾關注度的變動又受兩方面因素的影響:其一,受眾自身的興趣、愛好與需求;其二,由長期的傳播所培養(yǎng)的有著一定穩(wěn)定性的受眾信息關注特征或個性。具體到每一次新聞傳播而言,受眾關注度有一個滿足與不予滿足,或滿足的程度的問題。對這一問題的回答直接導源于新聞信息的強度同受眾的關系,而傳播者的視野度最終決定受眾對新聞信息的關注度能否得到滿足及在多大程度上得到滿足。這里有兩個方面的因果關系:其一,受眾與新聞信息的認知需求關系;其二,由傳播者視野度展開的新聞把關與受眾關注度的滿足關系;第一種因果關系是最根源性的,第二種因果關系則是現(xiàn)實新聞傳播的——通常也就是一個社會的制度性的——新聞傳播形態(tài)。在傳播過程中,這些都是變量性的,需要具體分析相關維度的運動狀況。
所謂“現(xiàn)實的真性度”指的就是由新聞傳播所反映的現(xiàn)實的真性度,換言之,新聞傳播在多大程度上真實地反映了現(xiàn)實。早在1920年代美國著名的專欄作家李普曼就在《輿論學》一書中提出了“擬態(tài)環(huán)境(pseudo-environment)”一詞,用以指稱大眾傳播媒介所建構的環(huán)境——媒介環(huán)境!八^‘擬態(tài)環(huán)境’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信息環(huán)境,它并不是現(xiàn)實環(huán)境‘鏡子’式的再現(xiàn),而是傳播媒介通過對象性事件或信息進行加工和選擇、重新加以結構化以后向人們提示的環(huán)境! [8]媒介環(huán)境不同于現(xiàn)實環(huán)境,但它們二者又是兩相溝連的,溝連的途徑就是:現(xiàn)實反映的真性。有了這一維度,現(xiàn)實生活中發(fā)生的新聞事實在經(jīng)由傳播者傳播給受眾之后又重新回到了現(xiàn)實中。這一過程也就是新聞的社會意義所在。
作為解釋框架的新聞傳播四維結構
在這一維度里,關鍵的問題是,現(xiàn)實的真性度同傳播者和受眾關系都十分緊密,這兩個主體的變量性如何是解釋現(xiàn)實真性度如何的重要參量,F(xiàn)實真性度內(nèi)在地要求信息強度大的新聞事實得以報道。信息強度大的事實具有相當?shù)拇硇,對它進行報道也就能“提示”出新近的變動狀況。而最終決定報道或不予報道的主要還是傳播者,同時,怎樣進行報道的權能也由傳播者掌握著。按照英國著名的傳播批判學派學者霍爾(Hall)的構連理論(articulation theory),“媒介所報道的事件,事實上并非事件本身,而是媒介者將一些語言符號‘連結’在一起,以傳遞某種意義! [9]斯蒂文·小約翰在《傳播理論》中則沒象賀爾那樣為了強調(diào)傳播者所要附加的“意義”而絕對地否定傳播的事實性,他認為:“一個傳播者總是有兩個層次的意圖。信息性意圖是為了讓聽話者知道某事,而傳播性意圖則是使聽話者意識到他說某句話的目的! [10]筆者認為,對于傳播者來說,提示什么不提示什么,怎樣提示,確實是有著新聞事實之外“意義”的,且這種意義隨著新聞事實融入了媒介“擬態(tài)環(huán)境”。我們說,新聞報道是以受眾為目標指向的,因而,傳播者建構起的“擬態(tài)環(huán)境”實際上是受眾面對的需要讀解需要感知的“符號環(huán)境”。受眾通過讀解感知傳播者建構的“擬態(tài)環(huán)境”形成自我對“現(xiàn)實的圖景(心像)”,進而作用于現(xiàn)實環(huán)境。需指出的是,受眾的主動性或被動性具有不可忽視的意義:對于被動型受眾而言,可能被動地認同、接受媒介提示的“擬態(tài)環(huán)境”,并主要依據(jù)媒介環(huán)境作用于現(xiàn)實;對于主動型受眾而言,可能就有一個對媒介環(huán)境的個體主觀定義——美國社會學家托馬斯稱為“情境定義”(definition of the situation)!巴旭R斯定理”說:如果人們把一種情境定義為真實的,那么該情境在結果上就是真實的。[11]可見,在主動型受眾那里,現(xiàn)實真性度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模式圖也明確地顯示了一點:新聞本源于受眾總體,經(jīng)由傳播者后最后又回到受眾總體(即“M→M”)。而且,鑒于“大眾傳播提示的信息環(huán)境,越來越有了演化為現(xiàn)實環(huán)境的趨勢”——“擬態(tài)環(huán)境的環(huán)境化”(藤竹曉),[12]努力保持新聞報道真性地反映現(xiàn)實就尤為必要。
筆者建立“新聞傳播四維結構”意在作為解釋框架,而要起到解釋的功能就必須能反映新聞傳播現(xiàn)實運動中的矛盾。很明顯,該模式有兩點是突出的:一、新聞按照線形方向流動,這符合“傳播—接受”的現(xiàn)實;二、四個維度間充滿了矛盾,這些矛盾處于傳播過程之中,矛盾交織出不同的傳播情境。具體說來,矛盾主要有:
信息強度大的新聞事實(或新聞)傳播者有可能不讓其通過“門區(qū)”,但受眾對該信息又可能具有高關注度;
信息強度小的新聞事實(或新聞)傳播者有可能讓其通過“門區(qū)”,但受眾并不關注;
信息強度大的新聞事實(或新聞)傳播者讓其通過“門區(qū)”,但受眾可能消極被動而并不關心;
信息強度小的新聞事實(或新聞)但卻為受眾所關注,傳播者把關面臨矛盾:讓其過門,則適應性選擇可能擠掉更有新聞價值的新聞;不讓其過門,則相當程度上損失了受眾的關注;
信息強度與傳播者視野度的矛盾直接關涉到現(xiàn)實真性度,而同時,新聞在媒介化后又直接關乎受眾的“現(xiàn)實圖景(心像)”的建構;…… ……
可見,新聞傳播四維結構的解釋力正在于:為矛盾運動著的傳播現(xiàn)實提供解釋框架。
另外,筆者認為,該模式能統(tǒng)合傳播學中的“守門人理論”、“議程設置理論”,這體現(xiàn)在傳播者那里;能統(tǒng)合“選擇性過程”理論、“使用—滿足理論”、“傳播效果的心像理論”,這體現(xiàn)在受眾那里;還能統(tǒng)合“信息尋求模式論”,這同時體現(xiàn)在傳播者和受眾那里,其中,傳播者的信息尋求一般會主動地順應受眾的信息尋求趨向。這樣一來,將該模式當成解釋框架來運用之時,就不至于勉為其難地將一種理論假設貫徹到底從而陷入“使某些關于一種模式的構成或運行中的過程的假設永恒化” [13]和僵化的尷尬,因為可根據(jù)不同的傳播現(xiàn)實,同時考量不同的變量,從而對傳播現(xiàn)實作出符合不同情境的描述。
[參考文獻]
[1] 賽佛林、坦卡德《傳播理論:起源、方法與應用》 P44 華夏出版社2000年
[2] 麥奎爾、溫德爾《大眾傳播模式論》P4 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
[3] 賽佛林、坦卡德《傳播理論:起源、方法與應用》 P44 華夏出版社2000年
[4] James Watson and Anne Hill 《A Dictionary Of Communication And Media Studies》(Fourth Edition,1997)P248
[5] 麥奎爾、溫德爾《大眾傳播模式論》P3-4 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
[6] 陸定一《我們對于新聞學的基本觀點》1943年9月1日《解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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